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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多么光鲜的大都市都存在阴暗的地块。
主干道两侧自然能维持灯红酒绿的浮华街景。然而稍微偏离市中心,走进小巷子,就可以见到截然不同的景象。
写了“拆”字并且门窗都被打破的废楼、挖了地基就被破产开发商弃之不顾的工地大坑、杂乱堆砌着垃圾与废物经常被猫狗和窃贼光顾的规划失误性空地。隐藏在高楼大厦下的阴沉昏暗小巷,暗中把这样的废区连在了一起。
剥开城市光鲜的外皮后可以看到这样一幅错乱的迷宫。
废区的破败不仅在于外表,那个丑陋的世界也滋生着恶意。那里无论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都会迅速被黑暗埋葬,不为外界所知。
两名少女就在那里的小巷中奔跑。
她们穿着套有棕色背心的白色衬衫和水蓝色长裙,那是附近高中学生的打扮。然而她们这种时间这种装扮出现在这种地方并不是不良少女在夜游。
有异样的生物正在追赶她们。
晚自习结束后,她们两人像往常那样结伴回家。这种时间路上人虽然不多,大道其他地方还算灯火通明。只是在一个小路口上,路灯似乎坏了,闪烁着昏暗的灯光,释放着一丝不祥的气息。
那里是回家的必经之路,纵然感到不太舒服,两人还是得经过。然而走到那个路口正中央时,黑色的“虫子”却像瀑布一般从灯杆上,从突出的屋檐上,从各个方向瀑布一般倾泻下来并逼近她们。
留着短发的矮个子少女立刻尖叫了起来,然而没有被其他路人注意到。眼看到“虫子”快逼到她们脚下了,梳着单股偏马尾的高个少女拉起她朝着没有“虫子”的小巷方向奔跑起来。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手拉着手竭力奔跑着,身后追着一大片填满整个小巷的密密麻麻的未知生物。未知生物一直不紧不慢地追赶着她们,逼着她们拐过了一个又一个弯,以至完全没法弄清方向。
“呀……”突然间踉跄已久的短发少女摔倒在了地上,“痛痛痛痛痛……”
“快点。”偏马尾少女折了回来拽起短发少女。好在虫形生物的速度如同浪潮一般时快时慢,短发少女摔倒时刚好是低谷。两人得以在被碰到前一瞬间再次动身。
“呜……不……不行啦,跑不动啦,那些,那些究竟是什么东西啊!”短发少女已经气喘吁吁,可怪物完全没有显露出丝毫疲惫。
逃亡的终点到了,她们跑进了一块夹杂在四周建筑间的不小空地。那是个死胡同,就算是不同建筑之间的夹缝处也砌着高墙,完全找不到任何出口。
“怎么办呀!怎么办呀!”短发少女紧缩在偏马尾少女身旁,瞪大了恐惧的双眼。
“别怕。不会让你受伤。”马尾少女说着,攥紧了短发少女的手。然而这并没有让短发少女感到多少宽心,因为她能感受到马尾少女也在不停颤栗。
跟进这个开阔空间后,厚厚的“虫”群也铺散开来,形成一道弧线压向她们。不光是背后有追兵,前方也增添了新的虫群。两片虫群接在了一起,把她们团团围住并且不断紧缩。
一路以来她们只知道自己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逐着,但一直没看清到底是什么样。现在她们能看清楚了,那些蟑螂大小的漆黑生物有着**的身体,上面匀称地长了三对始终折成直角状的短足,看不出哪边是头哪边是尾。她们不得不把那种东西了解那么细致,因为“虫子”已经围到她们脚底下了。
两人拼命跺脚,令人宽慰的是那些虫子很容易就被踩扁,然后不再动弹。但是,真正让她们恐惧的是,虫群中间鼓起了一个包,然后像慢镜头的喷泉一样往上长。
不断有虫子向那里会集,一个大块头的柱状结合体慢慢长大。等长到比两人还高后,柱状物上又长出了分叉。那是头与四肢的形状,低等的“虫子”组成了一个高等的怪物。
那些虫子并不是简单地堆砌成了一个大块体。
虫子们精确地密排成了一幅有序的立体点阵。它们的短足都互相紧密扣在了一起,虫与虫之间的界线也渐渐变得模糊,最后消失。结合体的四肢和躯体变得乌黑光亮,少了生物的感觉,反而多了一丝金属的硬质感。
那真是名副其实的怪物。
怪物迈着重步向两名少女靠近,微小虫子组成的它现在迈出的每一步都能震颤大地。
两名少女的恐惧感又上升了几个数量级。先前只是被能够轻易踩死的“虫子”围困住了,而现在可是有一个两米高的想要撕碎她们的怪物正迈着重步向她们走来。她们扭头就想跑,但光是阻止脚下的虫子爬上来就用尽全力,根本没法前行半步。她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怪物走到自己面前,举起铁臂准备向两人扫过来。
“注意这边!”另一个少女的声音从高处传了过来,让她们又惊又喜。回过头,昏暗的夜光照亮的奇景深深地刻入了她们脑海,甚至有点让她们以为自己正置身于幻境当中,暂时忘记了眼前的危机。
一名高挑少女居站在楼缝之间的高墙上,右手垂握着一柄又尖又长的银色利器。可那不是剑,看上去更像是一把有着锋利尖端的直骨伞。不光伞尖闪烁着着金属的寒光,卷在伞骨上的轻盈伞面也银得发亮,简直像是要把照射到它表面的一切都反射了回去一般。
少女本人也散发着梦境的气息。她穿着蓝色的短袖衣裙,而外面一层白色皮质马甲收紧了腰。皮甲上拎着它的肩带有着黑白相间的方格花边,腰际以下则垂了一圈错落有致的长方白条,盖在了裙面的上半部分。她还戴着一对一模一样的的臂环,脚下则踩着漆黑色护靴。
那一身装扮是充满了简洁几何美感的古典风格,让人不禁遥想到数千年前的古希腊,想起那个诞生了亚里士多德、毕达哥拉斯、阿基米得等众多哲学家的的时代。而她头上没有佩戴什么束发的头饰,过肩发自然地随晚风摆动,又给她多舔了几分飘逸与神秘感。
看到被围困的两名少女已经注意到了自己,高墙上盛装打扮的少女高声叮嘱“你们注意躲闪”,然后一跃而起挥舞着“伞”朝着她们弹跳了过来。
怪物的铁臂已朝着被困两人挥下来,盛装少女那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却更胜一筹。一瞬间她就灵敏地在两人侧过身体形成的狭小缝隙中擦身而过,稳稳地落在两人与怪物之间。落地的冲击还扫开一片周围的小虫子。
少女现在已经接近到快贴到结合体怪物了,她双手紧握着伞柄横举着,挡在怪物下挥手臂的轨迹上。
两边明明只是微不足道的虫子组成的手臂和像锡箔纸一样单薄的伞面,它们相撞在一起却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响。
铁臂和银伞抵在一起来来回回拉锯了几下,盛装少女猛然用力向下推开了怪物的铁臂。银伞借势在空中横扫了一圈,然后后重重向没站稳的怪物斩了过去。
怪物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手臂就这么被削了下来,掉下的铁臂重新散成一堆爬虫。怪物踉踉跄跄地退了两步,同时围在三人旁边的虫群也开始退潮。
怪物像海绵吸水一般把周围的虫子吸进体内。有了新的单体补充,那个结合体怪物的手臂重新长了出来。而且吸收了所有虫子之后,组成它的虫子比一开始还多了好几倍,它变得比先前更大了。
它或者它们想要集中全部力量奋力一搏。
脚下没了阻拦,少女二人组赶紧退步,拉开了和怪物的距离。盛装少女则提着金属伞冲跟进到怪物面前,接二连三向唯一的怪物砍了下去。然而这一回却不那么容易对它造成伤害。现在的怪物不只是原先的放大版,量的增加也让它躯体的强度也有了质的飞跃。
不光是劈砍没有办法削下什么,就算被锋利的伞尖刺中,就是被闪着寒光的伞尖刺中了,也不过掉落几只小小的单体下来。如果仅仅依靠那把伞,彻底击溃它需要的时间和功夫恐怕难以想象。
怪物与盛装少女周旋时还不时想要绕过去偷袭毫无还手之力的另外两人。
“最近又变强了……”盛装少女皱起眉头,脸色凝重了起来。要是任由战斗拖长,自己犯下什么大错的可能也会变大。只要有一个疏忽被利用了,那另外两个人就可能遭遇致命的危险。
她咬了咬牙,发一阵猛力打得怪物几个踉跄不易移动。然后侧起身子,笔直地像端着火枪一样端起“金属伞”,指向怪物,小声默念了一声“六百”。一枚枚蓝紫色的光粒如同一梭子弹一般从伞尖发射了出去,正中那个怪物大概是心的部位。
焦糊味弥弥散来,坚不可摧的怪物一下溃散成单体然后逃向四面八方。盛装少女来回扫荡起溃不成军的单体虫子,偶尔还默念几个小得多的数字发射出单颗小光粒击中逃到远方的。
她在试图消灭所有的虫子,可是虫子逃走的方向实在太多,最终还是有部份漏网之鱼消失在了夜色中。现场没了还能爬动的虫体,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盛装少女望着虫子最后消失的地方出了一阵神,然后转向两名惊魂未定的少女,眼中带着异样略微责备起来:“你们在路口遇到‘噗噜’了?怎么能往‘战区’的方向跑?!”
“对对对对不起!”矮个短发少女立即紧张地道歉,“但是,但是其他方向到处都是,只有往小巷里跑……”
盛装少女叹息起来:“你们也只是被吓到了吗?噗噜单体很弱的,明明那时候只要冲过去就没什么事情了。”
短发少女一半是因为紧张一半是因为不知道如何是好而答不上话了,三个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看到夜色中不再有异动,盛装少女把金属伞高举过头顶,一个发着蓝光的徽记出现在了她脚下。
那个徽记大体上由三道圆环组成。最大的圆环内侧写了不少从未见过的文字,而在第二层圆环紧贴着正六芒星,六芒星里面还有第三个和人差不多大的园。少女就站在最小圆环的正中央。那样古朴神秘的图案,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魔法阵。
那个徽记自下而上一闪而过扫过她全身,同时耀眼的光粒四散向周围。徽记升到金属伞顶端才消失,少女原先的异域服饰经过那一片光粒的洗礼之后,变成了外面套着棕色背心的白衬衫和水蓝色的长裙。握在她手中的尖长利器则变成了手心中小巧的白色方块。
恢复成普通人打扮的少女将方块收进衣袋,走到另外两名少女面前:“我已经把魔装消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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